张锐激辩王杉 争论移动医疗企业责任
2015-11-17 14:12:55   来源：财新网   评论：0 点击：

　　北京大学人民医院院长王杉认定当下的移动医疗公司未能管控医疗质量，商业模式不明，恐因小概率医疗事故倾覆。春雨医生CEO张锐则回应，通过与医生签约可以控制医疗质量，疾病诊断品质是医学问题，不是互联网的问题

　　【财新网】(记者 刘佳英)资本寒冬逼近，移动医疗前景何在?目前在“风口上”飞着的移动医疗，会以怎样的姿态落地，与公立医院对接?日前，在第六届财新峰会举行的“中美医疗创智对话”分论坛上，北大人民医院院长王杉与春雨医生CEO张锐，围绕移动医疗展开了一场略带火药味儿的对话。

　　参与讨论前，这两位对话者彼此之间互不相识，却都熟知对方所在的平台。王杉任职的北大人民医院是国内知名的综合三甲公立医院，建院近百年;张锐一手创立的春雨医生，则以“轻问诊”入手聚集了号称约9200万用户，其后又布局线下诊所，是移动医疗行业的指标性业者之一。

　　公立医院院长对话移动医疗创始人，这一旧一新间的碰撞，令11月7日下午亲临这场对话现场的听众频频报以掌声，争相提问。

　　“互联网医疗跟传统医疗不是一回事”，“传统医疗是以医院和医生为中心的，互联网医疗是以用户为中心的”;“传统医疗是以利润为中心的，但互联网医疗是以互惠为中心的”;“传统医疗是以医疗作为整体的，无论是工作还是自己的IT系统都会往塔尖走，但是互联网医疗越来越往塔基走”。对话伊始，张锐便宣称这三点”不一样“，把移动医疗与公立医院代表的传统医疗，划分为两种截然不同的医疗业态。

　　但在任职公立医院院长近10年的王杉看来，他和张锐却是同行。2014年5月，北大人民医院正式通过医院信息化系统HIMSS7级的审核，达到国际领先水平。以此为据，王杉直言，北大人民医院和春雨医生其实“一直在一个战壕里面”。

　　既然是“同行”，就必须顺应医疗的本质规律，这是王杉担忧“移动医疗热”的出发点。“其实现在任何IT人想替医生来看病，这一定是出了大问题了”，“任何的医疗有两个基本原则，第一，医疗质量，第二，病人安全”。

　　“西医讲望触扣听，中医讲的是望闻问切”，“如果今天说的你通过某种技术就不用医生看病人了，受损的一定是病人”。王杉表示。

　　王杉举例，一个病人说自己上腹部不适，互联网那一端的医生如何判定这是简单病还是复杂病，是胃癌晚期，或是胆囊结石，还是慢性胃炎?再比如，病人在使用移动医疗产品的过程中出了事故，究竟由谁负责?

　　“您可能看了几万、几十万、几百万了，就那么一例把你告到那儿去了”，“小概率事件的发生可能就颠覆你”，“这里面的法律责任一定要搞清楚”。王杉强调，他的这番言论，是想提醒移动医疗创业者应考虑医疗行业的风险。

　　对于王杉抛出的问题，张锐一一做出回应。张锐辩解道，“IT人替医生看病是不靠谱的事，但我们真没有替医生看病，你不能说马云就是卖货的，马云也没有卖货，马云建立了淘宝的平台让买家和卖家自由撮合，也不能说马化腾就是聊天的，马化腾建立了一个微信，使我们之间有撮合。”

　　延续互联网公司巨头的商业逻辑，张锐把春雨医生定位成，“提高医患之间的沟通效率，降低沟通成本，不一定非要每一次到医院去”的平台。张锐还表示，疾病诊断品质是医学问题，不是互联网的问题，相应地，医疗质量主要不是由互联网公司控制的，而是通过与医生签约后控制的。

　　张锐的回应无法完全说服王杉。王杉认为，移动医疗能做的一是服务病人，“让病人感觉到服务更加人性”，二是服务医生，让医生看病更加方便，比如汇聚顶尖医疗机构的所有病历，用技术手段帮助医生制定诊疗方案。从这两个角度讲，王杉认同张锐提出的经营理念。

　　但王杉坚持认为，让医生自己控制医疗质量，“这是个错事”，“要永远记住这个，不可能”。王杉进一步指出，一个医生在医院的行医行为，受到至少20个部门的监督，连看完病人洗不洗手都有人管。“为什么有医院?不是要把大家限制在一起，而是需要质量控制”。

　　引起王杉质疑的，还有移动医疗的商业模式。“商业模式现在根本还不存在”，“美国的互联网医疗模式也没有大家公认的成熟模式”，王杉指出，医保支付是移动医疗需探索的重点，只有想办法让某一个主体出钱，才能谈商业模式。但问题在于，现在医保基金的压力很大，在这种情况下让医保为移动医疗买单，非常难。

　　王杉还认为，离开公立医院做移动医疗，“谁都做不好的”，当医院必须购买某一移动医疗公司的服务、不买就有损于医院发展时，才能说这家公司已经有了相对成熟的商业模式;而这种模式应当是“复制成本比较高的”，“可持续发展的”。

　　对此，张锐坦承，“互联网医疗能做的事情，就是做大医院、大院长不愿意做的事情，做基层的事情”，“以后未来再做一些能够嵌入到医疗核心的事情”。而对移动医疗的创业者来说，当务之急的确是找到商业模式。

　　据张锐透露，就春雨医生目前的情况而言，找到商业模式不是特别困难。张锐指出，今年春雨医生实际收入约1.5亿元，预计明年收入可达6亿元。他在论坛中宣称，不出意外的话，2016年春雨医生将推出门诊险，预计该新业务可为春雨医生带来2.5亿元至3亿元的收入。从今年开始，春雨医生全年只会赔到3000-4000万元。